以下翻譯文字版權屬於哈泥蛙(Chang Chun Yao)所有 第一章、冒險者們 瑪法神殿的白色大理石壁,終於因為春天陽光的來訪發出了光輝。殘留著積雪的褐色地面上,有許多青綠嫩草探出了頭,神殿通往村莊中心的街道兩側也開滿了黃色的花。 塔伯村是羅德斯島最北方的村莊。有一百多人居住在這片被白龍山脈所圍繞的平原上。此地是冰之精靈聚集的寒冷之地,春的來臨比起其他地方要晚得多。 在這個小村莊的附近,除了稱為「石之王國」的矮人族集落,及羅德斯島上最大的大地母神神殿之外,便只有遍及山腰的針葉林。村人的生活所需大都來自於這座森林,除此之外還有和矮人族之間的交易以及工藝品的買賣。另外來訪神殿的巡禮者留下的金錢,對他們來說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。 春天來臨後,封閉街道的積雪也已融化,羅德斯島各地的年輕男女,為了得到身兼結婚守護者的大地女神之祝福,絡繹不絕地來到了此地。 對身為神殿最高司祭的妮斯來說,春天可說是個忙碌的季節。 「要出發了是嗎?」 妮斯在神殿內自己的房間中接待著一個客人。她穿著瑪法神官所穿的純白衣服,左胸用綠色的線繡了象徵大地母神的紋章。經過了五十年的時光,歲月在她臉上刻出了人生的軌跡,但是坐在椅子上的她上半身仍是保持挺直,絲毫沒有給人蒼老的感覺,站在她的身旁亦能感受到她旺盛的生命力。 她坐在小圓桌前,而看著這位客人的臉上則露出了憂傷的表情。 「沒錯,是要出發了。」這位客人簡短地回答著。他的體格只有常人的一半高卻十分健壯,那張和身體極不搭配的大臉上也留著密密麻麻的灰色鬍子。鬍子的前端垂到了綠色衣服的胸前部位,隨著他開口說話而晃動著。 客人是矮人族的成員。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種族有這樣的體格。 「為什麼?」妮斯站了起來,跪在這個矮人族工藝師的身邊。 「還要有別的理由嗎?我想出去旅行,就是這樣。」愛理不理的語氣,恰好反映了矮人族的頑固性格。而他們之所以有著工藝師的才華,或許也是由於這樣的頑固個性。他們能將粗糙的原石變成鮮艷的寶石,再做成精緻的工藝品。 妮斯非常了解矮人族的性格,那份說到做到的頑固。 「如果你是擔心蕾莉亞的話,那大可不必操這個心。我對她幾乎已經完全放棄了。」 即使這麼說,仍舊能在妮斯的臉上看到她悲傷的表情。若是說她那老當益壯的身體會露出了疲態,大概只有提到她的女兒蕾莉亞的時候而已。 蕾莉亞這位女孩是在七年前失蹤的。在那一年的春天,她和侵入神殿的某人戰鬥,之後好像因戰敗而被擄走的樣子。當時的妮斯為了治療因礦山事故身受重傷的吉姆,因而沒有留在神殿之內。 妮斯的心受了傷。但是,這位矮人受到了更重的打擊。之後吉姆便常常待在神殿,希望能幫妮斯做些事情。 聽到妮斯的詢問吉姆無言以對。矮人族是不會說謊的,因此只能以沈默取代一切。 「吉姆,因為意外而受傷並不是你的錯啊。只不過那時恰好有人襲擊神殿罷了,為什麼你要扛下這個責任呢?這是連女神瑪法都無法預測的命運啊!」 吉姆並沒有打破沈默。 「我的女兒究竟是死是活,以及她身在何處,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向女神瑪法問了多少次。」妮斯這麼說著,又想起了女神千篇一律的答案。 「瑪法她是怎麼說的?」吉姆靜靜的問著。 「那是個神秘的謎語:『仍然活著,但卻不存在。』這就是女神的回答。」 吉姆悲傷地看著妮斯。他從她小時候便知道她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女性。從蕾莉亞失蹤之後,她的臉上便常常堆滿了悲傷。吉姆也知道原因不在自己,但是吉姆覺得他必須把蕾莉亞找回來。既然他能體會妮斯心中的痛楚,他是不可能就這樣在石洞中安然地渡過一生的。 「我沒有辦法解開 這個謎語,畢竟我對這玩意兒不得意。不過比力氣我倒有自信,只是想藉此做個鍛練,順便把妳家那頑皮鬼拉回來罷了。」 真是愛理不理的語氣。不過矮人族是善良的種族,比任何人都熱愛正義,並忠實貫徹自己的信念。 妮斯沈默了一會兒似乎要說些什麼。後來她閉上眼睛點了點頭開口說著。 「謝謝你,吉姆,就拜託你了。請你把蕾莉亞那孩子找回來。」 「交給我吧,俺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。到了那時候,一定也會知道女神這句謎語的解答的。」 妮斯纖細的雙手輕輕地抱住了吉姆。 「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要離開?」 「嗯,大概再回家一趟,之後就馬上出發。」 「現在外面很危險的。雖然比不上我那個時候,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點,我會向瑪法祈禱你平安的。」 妮斯在年輕時也曾旅行過,但絕對不是遊山玩水,而是一場戰鬥之旅。在羅德斯島西南部山區內「最深奧迷宮」之底,從古代就被封印的魔神得到了解放,使得羅德斯島經歷了死與破壞的黑暗時代。為了和魔神對抗,她不得不也拿起劍挺身作戰。經過了激烈的戰鬥並戰勝之後,由於封住魔神的功績使得她被歌頌為救國的六英雄之一。只不過這種名聲對她來說,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。 「謝謝妳,瑪法的司祭。願我能帶回妳的女兒,願妳能在祈禱時找出謎題的答案,畢竟祈禱不是我的工作。」 「你打算去哪兒?」 「總之先去薩克森。反正也沒有別的路可走,而且我在那兒有個叫做史列因的老朋友。在那之後我還沒有打算,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啊。」 數小時之後,矮人族的工藝師吉姆朝著南方出發。而他的前方則滿佈著詭異的暗灰色雲。
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。 它是位在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座島嶼。要由大陸來到這兒,即使坐船也得花上二十多天。由於距離遙遠,大陸和島之間很少往來,唯一的交流便只有羅德斯島西北部的自由都市萊丁之中,商人們以帆船進行的小額貿易而已。 有些大陸上的居民稱此處為「被詛咒之島」。而在此處的確有不少地方使人不得不認為這裡曾被詛咒過:「不歸之森」、「風與炎之沙漠」、以及「黑暗之島」馬莫。另外在各地也有封著討厭怪物的地下迷宮,牠們堅定地遵從著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教誨。約在三十年前曾發生了一個事件,擁有強大力量的魔神們被解除了封印並出現在「最深奧迷宮」之底,將當時的羅德斯島打落至恐怖的深淵。 和魔神的戰爭持續了三年多,最後人類及妖精族、矮人族等亞人類聯手再度封印了魔神。如今那場戰爭造成的傷已經痊癒,島上也恢復了以往和平的生活。但是這個消息傳到了大陸之後,「被詛咒之島」的名稱不脛而走。其實自己所住的地方被如此稱呼只是個小問題,島上的居民都為了自己的生活終日忙碌,並不會想到那麼深刻的問題。 在這個羅德斯島上,建立著幾個王國。 其中最大的是西南部的山國摩斯。這是被尊稱為「龍之領主」的先王邁先所見的新興王國,至今仍有十二位龍騎士守護著。另外邁先駕馭的金龍亦仍然健在,成為了國家守護神的象徵。 島的中央部是神聖王國瓦利斯。是個將魔神封閉在地下迷宮的六英雄之一──法恩所統治的和平國家。在此地信仰至高神法利斯的信徒極多,故神殿的勢力相當龐大,連國王都是由法利斯神殿選出的,國內也將至高神的教義視為最高法典。 在瓦利斯以北的沙漠國家弗雷姆,是最近各族互相爭戰後建立的新生國家。在強大騎士團,以及被稱為「傭兵王」的國王卡修的領導下,散發著新興國家特有的活力。 位於東南部的卡諾王國,是由學者為王實施著仁政。另外加上大自然對這塊土地的恩惠,使得這裡被評判是最豐裕的國家。 在其南方海峽對岸的馬莫擁有「黑暗之島」的別名。許多邪惡的魔物居住在此,被羅德斯島通緝的罪犯也幾乎逃至此地,故這兒可說是和秩序無緣的場所。然而約在二十年前,自稱為皇帝的一位戰士貝魯特將這個邪惡之島收為統治,並建立了一個龐大帝國。之後當然有不少居民仍然點起反抗的火苗,然而都被貝魯特親自率領的軍隊毫不留情地擊潰,也因此最近馬莫的情勢是穩定了些,即使那只是表面上的。 此外,位於羅德斯島東北部的亞拉尼亞王國,是各王國中最古老也最富文化氣息的國家。完全由石頭所砌的整潔街道,以及由矮人族所建的大理石之城都是市民們最引以為傲的。 在亞拉尼亞國內有個名為薩克森的村莊。它是座位在首都亞蘭以北,約在半島正中央的小村。這裡距離首都約有十天的路程,跟全國相比之下算是一個純樸的村莊。 現在這個村莊中,發生了一個重大的問題。 「所以我才說應該去打倒牠們啊!」 砰一聲敲打桌子的聲音,在村中唯一的酒場「美好相會」中響起。桌上的木杯被震倒,裡面的液體灑了滿桌都是。 酒場中聚集了三十幾個村人。接近吧臺的桌子旁站著一個年輕人,其他人則是零散地坐在四周。年輕人穿著一件堅固的鐵甲鎧,腰上配著一把長劍。劍的握柄設計得比較長,以便必要時能以雙手來使用。另外背上還背著一個厚實的鐵盾,如果再戴上合適的頭盔的話看起來就是個像樣的騎士了。不過這件鎧甲的胸前並未刻著任何一國的紋章,只有一塊像是被削過的痕跡。 「可是帕恩啊」對著那瞪著自己的年輕人,薩克森的村長慎重地說著。 「就算你一個人盡了力,也無法解決現在的情形的。對手可是凶惡的赤肌鬼,而且數量很多。就算你對自己的劍技如何有自信,你們兩個人還是少數敵不過多數的。」 (從剛剛就一直這麼說,這群人還真是頑固。)這個叫做帕恩的青年,露出了洩氣的表情。 「所以我不就來拜託你們幫忙了嗎?正如你所說,只靠我及埃特的力量,要打勝那麼多的赤肌鬼是很難的。可是你看現在聚集在這兒的人,不就有很多人能夠勇猛作戰嗎?連赤肌鬼那樣的小角色也怕,那村子裡還有什麼面子?」 帕恩看著這些不敢正視他的人,他希望有人能抬起頭來。 村子裡擔心的是一群赤肌鬼。牠們大約是在積雪融化之後搬到附近山丘的洞窟內,並且在那裡定居了下來,數量大約有二十隻。從牠們搬來至今已經有三個月了,但還沒作出什麼危害村內的事。不過今後這些邪惡的赤肌鬼將會作出什麼壞事,就沒有人能夠預測了。 也因此帕恩召集了村內能戰鬥的人們,試著說服他們一起討伐赤肌鬼。村人共有三十多人,遠遠超過赤肌鬼的數量,但村人的反應卻是...... 「牠們又還沒做什麼壞事,也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問題,那又何必冒這種危險去刺激牠們呢?萬一失敗了,到時候牠們不就會襲擊我們了嗎?」 其中一個村人這麼說著,帕恩知道是誰說的之後非常失望。說話的是獵人扎姆吉,他的箭術可說是帕恩最期待的。 「扎姆吉,這種說法太危險了。赤肌鬼是多可惡的生物你應該不是不知道,若等到牠們開始危害村莊就太遲了。只要趕快消滅牠們的話,不就一勞永逸了嗎?」 正如帕恩所說,赤肌鬼可說是邪惡的存在。牠們算是妖精族的分支,但由於古時候對暗黑神效忠,而成了醜陋的妖魔。 「可是......」樵夫萊歐特也抬起頭提出反對,他是村中最有力氣的人。而其他人也跟著悄悄對談,提出自己的意見,不過卻沒有一個是支持帕恩的。 帕恩生氣地又捶了桌子一下,這次桌子發出了巨大聲響,整個彈了起來垮在地上,酒場的主人也馬上板起了臉。 「為什麼你們就是不懂我說的話呢?我的父親曾經一個人和三十個山賊對戰,難道你們連他十分之一的勇氣都沒有嗎?」 「這個傳聞我聽說過,你的老爸好像就是因為丟下了騎士的任務逃走,後來才遇到山賊而遭到報應的不是嗎?」 雜貨店老闆莫得諷刺地說著,他和酒場的主人傑特老伯並稱為村內的萬事通。聽到他所說的帕恩馬上變了臉色。 「你、你竟敢侮辱我的父親!」 「傳聞就是這樣講的啊,如果是假的,為什麼你鎧甲上的聖騎士紋章會被削掉?為什麼你和你母親會跑到這樣一個小村莊來呢?」 帕恩手中緊握著劍,他幾乎有股把莫得的頭砍下來的衝動,不過對村人動劍是不被正義所允許的。 「我知道了。」帕恩無力地說著,放開了握住劍的手。「算了,那就由我和埃特兩人去解決就行了。」 帕恩粗魯地打開酒場的門大步離去。一直到在帕恩走路時鎧甲發出的聲音消失之前,剩下的村人都只是低著頭坐在原處。 「他不會真的只和埃特一起去吧?」萊歐特悄悄地和旁邊的莫得說著。 「怎麼可能,無論如何這也太有勇無謀了。」莫得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把握。村人都知道帕恩的性格,他為了貫徹自己的正義,即使再怎麼有勇無謀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。 村長再聽了一段討論後便宣布散會,並且在輕聲離席後走向了村外的一間小房子。 帕恩回到了家打開門後大步走了進去。不怎麼牢固的木製地板發出討厭的聲音,厚實的長靴底部所附的刺,又在地板上刻出了新的傷痕。 「帕恩,怎麼樣了?」房間內傳出了聲音。 「還能怎麼樣?」帕恩對站在屋內的人如此回答著。這個人是個神官,穿著綿製的白色神官服,腰上繫著鮮艷的青色帶子,由脖子垂至胸前的護符則是法利斯的紋章。 帕恩和這位神官埃特從小便是青梅竹馬。雙親早死的相同遭遇使得他們走得特別近。帕恩和埃特的個性幾乎完全相反,埃特很少表達出感情,並且會經過慎重的考慮後才會行動,不過一旦決定去做就不會改變心意的個性,倒是和帕恩一模一樣。 埃特靜靜聽完帕恩的話之後,將手放在胸前的護符上,低聲唱著至高神法利斯之名。 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,他們又不習慣戰鬥。」 亞拉尼亞國已經兩百年沒捲入大戰爭了。之前發生魔神戰爭時,也只有這個國家免於戰火摧殘。 「可是只憑我們,是無法應付二十隻赤肌鬼的。」 帕恩坐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,從腰間取出了皮水袋喝水之後吐了一大口氣,並隨意地將水袋扔在桌上。 「但是總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吧?現在這樣還好,但是牠們遲早會對村中造成威脅的。」 埃特輕輕地握著拳,看來就像是對村人傳誦法利斯的教義似的。 他為了累積神官的修行經驗,而在四年前出外前往亞拉尼亞的神殿,並在最近得到了神官的資格回到這兒。不過他尚未能擁有自己的神殿,大概只能在路旁或集會場傳教而已。 「可是我們真的能成功嗎?對手有二十隻,比起我們兩人多了整整十倍呢!」 對熟練的戰士來說別說是十隻,二、三十隻大概都不會輸。不過帕恩要達到那個境界不知到還得花多少年。 「說不定會有什麼好方法...」 埃特開始仔細地思考,下巴幾乎整個埋到了衣服裡,只有眼睛仍直視著前方。從以前兩人合作時,當埃特開始想事情,帕恩總不會出聲音打擾他。他和埃特在一起時,思考不會是他的工作。戰士只需鍛鍊好劍法,把敵人打倒就行了。 「這個作戰並不是很完美就是了...」埃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帕恩,而帕恩嘴角也露出了笑容。 「決定好了嗎?好,那就準備出發吧!」
史列因的家在薩克森村北邊的盡頭。他在兩年前搬到這兒,之後帶著村人讀書寫字,而被大家以老師的身分尊敬著。 不過他的怪也是有名的。在他的家裡散亂地堆積著許多書本,存放在棚架上的瓶子內裝著被乾燥處理過的奇怪藥草以及昆蟲。另外他也常常一個人看著天空喃喃自語,這些舉動都非常引人注目,因此來拜訪他的人非常的少。但今天卻有兩位稀客前來拜訪他。 村長被先到的客人嚇了一跳,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這位客人是矮人族的。這位客人自稱吉姆,兩人彼此打了聲招呼,史列因也開了一瓶酒在桌上。 村長對史列因敘述了帕恩及埃特要去討伐赤肌鬼,且沒有人肯願意幫忙的事實。他希望史列因能助他們一臂之力,這就是他來訪的理由。 「赤肌鬼是嗎?」聽完話隨之站起來的不是史列因,而是吉姆。 「到底有多少骯髒的小偷洗乾淨脖子來給我砍啊?」 他全身包著鎖鏈甲,兩手握著巨大的戰斧。若是再戴上那頂兩側有角的頭盔的話,就是個準備赴往戰場的戰士了。 「對矮人族來說,赤肌鬼是古時候傳下來的死對頭。」史列因如此對村長做了解釋。村長驚訝也不是沒道理,因為矮人族一聽到赤肌鬼的名字,便憤怒得動也不動。 「沒錯,牠們是最可惡的盜賊。不知道任何加工方法,卻一昧地搶奪長眠於地底的美麗寶石與金屬。矮人族自古以來,砍下他們腦袋的數目和星星一樣多,然而他們卻仍然在未知之地茍活著!」 「星星的數目可是無限的喔。」史列因平靜地說著。「幸好來到這附近的赤肌鬼並不多,但是光憑帕恩及埃特應該對付不了這麼多赤肌鬼的,只讓他們兩人去可以嗎?」 史列因很了解帕恩的個性,不過那個最近才回來的法利斯神官埃特,應該是個比較能深思熟慮的人...... 「年輕會使得原本冷靜的判斷力遲鈍的。」史列因自言自語地說著。「不能對兩個有前途的年輕人見死不救。只有二十隻的話,用我的魔法應該能解決得掉。」 「還有用俺的戰斧。」吉姆拿起了一旁的斧頭。 「你們願意去幫忙是嗎?」村長對史列因行了個禮,露出了高興的表情。 「我也是村內的一份子,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。」史列因站了起來,拿起放在牆角的一根柺杖。這把杖的外型設計得十分奇特,表面還刻著一些罕見的文字。村長知道這把杖是由「賢者之學院」認定史列因是正式魔法師時所授與的賢者之杖,這把杖的所有人可以自在地使用「魔法」這種奇蹟之力。也因此當村人都不願意插手管這件事的時候,村長自然地會想說史列因是否能協助。只不過討厭赤肌鬼的矮人族也願意幫忙,就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了... 「帕恩他們大概已經準備要出發了。不快點的話可能會來不及,我們還是趕快走吧!」 由薩克森向東走大約三小時,便可以在山丘斜面看到一個洞窟。這兒以前居住著一個爽朗的家庭,而在二十年前他們搬走後,此地便成為獵人的休憩所。而這兒同時是孩童們最佳的天然遊樂場,帕恩及埃特小時候也常來這裡。只不過現在這裡棲息著可怕的生物,使得沒有人敢接近這裡。 帕恩及埃特穿過森林,沿著石道向山丘的方向走去,並且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。附近有許多大石塊,他們只要躲在後面應該不會被發現的。赤肌鬼原本是夜行性生物,非常討厭中午的陽光,所以牠們都在晚上行動,白天則躲在洞裡舒服地睡覺。 因此帕恩選擇白天展開攻擊。太陽在天空閃耀時光之種族佔了優勢,毀滅邪惡及黑暗的法利斯守護也隨之增強。帕恩及埃特就這麼沐浴在春陽下,一步步地接近洞穴。 埃特所定的作戰說來單純。先是用弓箭打倒守衛,之後在洞口燃燒枯柴,如此一來濃煙便會充滿整個洞窟。在赤肌鬼們驚慌地逃出來時會暫時失去戰鬥能力,此時便先用弓箭攻擊,之後由帕恩的劍及埃特的鎚鉾進行接近戰。只要背對著高處使自己不會被包圍,加上赤肌鬼在日光下不能隨心所欲地行動,這樣的作戰應該是可行的。 帕恩不太贊成以箭偷襲,不過對手數量太多也是沒辦法的。作戰決定之後的帕恩顯得很樂觀,而埃特臉上卻仍然殘留著不安。看著單手緊握著劍,放低了姿勢前進的帕恩,埃特小聲地祈禱並劃著法利斯的印記。 到達目的地後,埃特看到自己不幸預測到的情景不自主地看著天空,帕恩則是咬著下唇瞪著那兩隻醜陋的生物。骯髒破爛的布塊包著牠們赤褐色的皮膚,草繩代替了皮帶綁在腰間固定,並且還掛著一把日常生活用的小刀。牠們左手持著木製的盾牌弓著背四處張望。牠們的體型雖然類似普通人,但只有人的一半高,外露的四肢就像枯木條似的。身上幾乎沒有體毛,臉上的眼睛及耳朵也特別大,鼻子就像是只有兩個洞開在臉中央。嘴角裂得很大,能從其間看見斑黃的牙齒及血般紅的舌頭。這看守的兩隻赤肌鬼似乎是沒發現躲在岩石後面的兩人,仍然畏畏縮縮地四處走動著。 「似乎不得不變更作戰了。」埃特苦笑地說著。他的假設是如果只有一隻守衛的話,只要用帕恩的弓箭及自己的投石器同時攻擊,一下子便可以清潔溜溜。不過如今這個想法已經行不通了,只要其中一人稍有失手,整個計畫都會成為泡影。 埃特從背包取出投石器,開始撿拾周圍能用的石塊。 「我打右邊的,另一個交給你。」帕恩卸下背上的弓,取出兩枝鷹羽毛製的箭搭在弦上。 埃特把石頭夾在投石器上開始揮動,帕恩也拉開了弓。 「發射!」 瞄準好後,埃特打出了訊號,箭和加上離心力的石塊同時飛向看守的赤肌鬼。 「噁!」令人不悅的慘叫聲響起,箭和石塊各自命中了目標,兩隻赤肌鬼搖晃了幾下,其中一隻便倒了下去。 不過在埃特的眼中,自己所射的石塊正中赤肌鬼的頭並打碎了頭蓋骨,但帕恩的箭稍微偏離了目標只射進了右肩。因此那一隻赤肌鬼還活著! 「吼嗚∼!」 活著的赤肌鬼向洞窟發出了很大的吼聲。 「糟了!」帕恩邊叫著一邊迅速地再搭了另一支箭射出去。這次可就漂亮地射中了牠的肚子,使得傷口噴出鮮血並緩緩倒地。 「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,一隻都不留地大幹一場吧。」帕恩緩緩地拔出長劍指向太陽,瞬間劍身閃著耀眼的光芒。 埃特似乎仍想進行原來的計畫。他從衣服口袋中取出兩個裝滿油的小瓶子投向洞窟的入口。只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尖銳聲音,滑膩的液體飛散了一地。 然而從袋中取出打火石時,便知道已經來不及了。 從洞窟深處,跳出了一隻隻醜陋的生物。 幸運的是,有幾隻赤肌鬼在入口附近踩到了地上的油而滑倒,其中有一隻的頭敲到地面突起的石塊,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後就一動也不動了。 「全給我倒下吧!」 一旁的帕恩高聲一呼擺出了作戰的架勢。 「帕恩!記得背後要靠著岩石防止牠們偷襲!」 埃特制止了正要衝出去的帕恩並退至原先躲藏的大石頭附近,而帕恩也隨後跟了上去。赤肌鬼很快就追了過來,手上握著斧頭或短劍等以前的戰利品,但武器上都附滿了赤色的鐵鏽,看來實在是很粗糙的武器。只不過牠們的劍身塗有綠色的黏液。 「小心!牠們的武器有毒!」 雖說背對著岩石可以不至於遭到偷襲,但是仍是不能避免一對多的局勢。何況兩人已被重重包圍,逃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,如今只有自己斷氣,以及把赤肌鬼全部消滅兩條路而已。 帕恩不愧是個戰士,他巧妙地使用著劍和盾組織攻勢。先以盾牌擋下其中一隻的攻擊,再迅速地對另一隻揮出劍。沒有防住攻擊的那一隻,從肩頭冒出血倒地之後,帕恩便從他背後給予致命的一擊。雖然技巧比不上那些征戰各地的勇者們,但拿來對付赤肌鬼倒是綽綽有餘。而埃特曾在法利斯神殿受過戰鬥訓練,因此用起棍棒或盾牌也不含糊。何況埃特的速度比帕恩快,當他以巧妙的步伐閃過攻擊後,便全力揮出武器予以反擊。 尖銳的金屬交擊聲不斷地響著,由於兩個年輕人的努力,赤肌鬼一隻接一隻地倒了下來。 但是似乎快到達極限了。不太慣於戰鬥的埃特逐漸露出了疲態,雙手也變得如鉛塊般沈重了。 帕恩注意到了一旁埃特的狀況,開始試著為埃特做掩護。他揮劍的動作變大以便牽制埃特面前的赤肌鬼。但是帕恩的疲勞也因此增加的更快。幸好他累積了相當的戰鬥經驗,所以打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。 赤肌鬼的數量不知不覺剩下了一半。十幾隻屍體散布在周圍,使得空氣中飄著腥臭的味道。但是剩下的赤肌鬼踩過自己同伴的屍體,毫不猶豫地走向兩人。或許是憤怒戰勝了恐懼,何況牠們也知道帕恩漸漸疲累的事實。當赤肌鬼知道自己掌握了勝算後,牠們也稱得上是個勇敢的戰士。 「似乎到此為止了。」帕恩小聲地說著。 他揮劍的動作開始遲鈍。看著快要喘不過氣像是要崩潰了的埃特,帕恩已經有了一些覺悟了。他將盾丟到地上放低了姿勢,並改成以雙手持劍。為了振奮自己,他從身體深處喚出最大的吼聲。 「喝!」 然後像弓箭般衝了出去。 兩隻想解決掉埃特的赤肌鬼中劍後飛了出去。帕恩在剩下的五隻赤肌鬼集團中,一個人像是狂戰士般揮舞著劍向前突進。 (我這樣算是光榮戰死嗎?)帕恩邊揮著劍一邊想著。對劍士來說戰死沙場是很光榮的,然而面對眾多山賊而戰死的父親卻遭到別人的唾棄,使得母親不得不將年幼的帕恩帶離瓦利斯。母親在自己十歲時染上流行病而逝世後,帕恩便以幫助農事及狩獵為生。十六歲時他穿上父親留下的鎧甲,以傭兵的身分在弗雷姆王國和外族戰爭。兩年後他回到了這裡,接下了村莊的警備工作,並等待下一個出任傭兵的機會。 如果自己的死是不光榮的,那我的一生究竟留下了什麼。 在這時左肩感覺到了硬物刺入的感覺,痛楚也隨即傳遍了全身。他的背後被赤肌鬼刺了一劍,鮮紅的血從傷口湧了出來。 帕恩咬牙忍住了痛,回頭一劍便把那隻赤肌鬼砍倒在地。然而由於這個動作實在太勉強,加上鎧甲本身的重量,使得帕恩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。鎧甲和岩石撞擊飛散出火花,一隻赤肌鬼也趁機襲擊過來砍傷了帕恩的左大腿。在赤肌鬼拔出劍後,帕恩全身的痛楚漸漸增加,等到稍微能忍受時,身體早已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。看來短劍上所塗的毒,比預想中還早產生效果。 帕恩雖然勉強站了起來,但卻也已經耗盡了全力。他任由極度的疲勞傳至全身,試著環顧周圍想看看埃特的情形。 然而帕恩卻眼睛一花倒了下來,眼前的景象變成了藍天,萬里無雲的一片藍天。奇妙的舒適感遍布全身,使得看著天空的帕恩右手離開了劍,四肢也張成了大字形。 當污穢的生物瞄準自己的左胸刺下時,帕恩以旁觀者似的眼神看著。 然而就在這時! 刺向自己的赤肌鬼胸前插入了一枝箭。牠發出了像是撕裂空氣的慘叫後倒地,隨即帕恩又聽到了其他的聲音。 那是一種不常聽見的語言。 空氣隨著那聲音變得十分沈重,帕恩眼前變成一片漆黑,但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道光線。 (是嗎,原來死是這樣的啊,老爸。)帕恩的心中如此叫著。 之後,他的意識便落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。 「看起來好像趕上了。」 史列因看著正在收拾那隻赤肌鬼的吉姆如此說著。然後他注視著其他的赤肌鬼,小聲地詠唱著古代語。 「引導安眠的舒適大氣...」 手中的柺杖隨著咒文微微伸向前方,發現有幫手而瘋狂地衝過來的赤肌鬼中,有三隻就這麼像是靈魂出竅似地倒了下去,而此時的吉姆也將武器換成了戰斧衝了出去。 勝負只是一瞬間的事情。吉姆的戰斧一閃,一個凍結著驚訝表情的頭便在空中飛舞。另一隻早已經失去了戰意轉身要跑,但只聽見喀的一聲之後,牠胸部以上的部份掉了下來,下半身搖晃了幾下也倒了下去,切口溢出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面。 「把睡著的那幾隻也解決掉吧。」 史列因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四周,已經沒有赤肌鬼能動了。史列因對洞穴內部集中意識,並詠唱簡短的古代語。被魔法增幅的知覺觸手慢慢的深入洞穴,試著調查裡面是否藏有其他生物。當觸手確認已到達了最裡面的石壁,史列因便停止了詠唱。 「裡面已經沒問題了。」史列因高興地對一旁忙著砍頭的吉姆說著。 「這兒也沒問題,每一隻都徹底解決了。」 史列因點點頭走到已躺下了的年輕人身旁,在他想處理他的傷勢時,一種黏滑的液體沾上了他的手。 (雖然還活著,但傷勢實在太嚴重了)史列因大聲的叫著吉姆。 「趕快來幫我的忙,不趕快帶回去的話,可能就會晚一步了!」
史列因他們把受了傷的帕恩帶回家中,卸掉鎧甲後便讓他躺在床上休息。經過檢查後才發現帕恩受的傷比想像中還嚴重。埃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外傷,但帕恩除了肩膀以及大腿之外,連頭部都有傷口,其中尤其以肩傷最為嚴重。 從疲勞中恢復過來的埃特發揮了神官的力量,使得帕恩的傷口很快的在治癒的魔法下癒合,然而赤肌鬼刀上所塗的毒卻仍然侵蝕著他的全身。帕恩持續地發著高燒,傷口癒合至今也仍然沒有康復的跡象。埃特及史列因兩人試遍了各種方法,不過都沒有什麼效果,到最後不得不交給帕恩的精神力去應付。受傷後的第三天可說是危險期,帕恩的全身如同燒起來般地滾燙,埃特為了冷卻熱度,在小河及家中來回了不知多少趟。 努力似乎產生了效果,也可能是帕恩的生命力戰勝了毒性,第四天的早上他終於退了燒並安靜熟睡,再過一天後帕恩便恢復了意識。只要恢復了意識,回復對年輕的帕恩來說可說是遲早的問題。即使如此,能下床自由行動也是隔了三天以後的事情。 從討伐赤肌鬼的騷動開始約十天後,總是不忘隨身帶本魔法書的史列因,接受了帕恩及埃特的來訪。 「什麼啊,原來是你們。」 吉姆的聲音在玄關響起。他為了蒐集有關蕾莉亞的情報一直留在史列因家中。而此時史列因正將書攤開,解讀著一篇難解的文章。 「是哪一位?」史列因站了起來,朝玄關走去。 到了門口,看到帕恩及埃特敬畏地站在門邊。吉姆雖說是在鼓勵帕恩,但也時常不經意地說出一些粗俗的言辭。而帕恩則是禮貌地點著頭接受「教誨」。 「看來應該是恢復健康了。」史列因若有所思地看著帕恩的臉點點頭。和前幾天的印象相比,他臉上的血色已經恢復,年輕的雙眼也散發著光輝。 「那時真是受您照顧了。」帕恩深深地低下頭。 「要謝的話應該對你的好朋友說才對。要不是他如此不眠不休地照顧你,就算你有再強健的體格,也可能會不省人事的。」 邊這麼說,史列因注意到帕恩來訪似乎別有原因。 「看來不只是要來答謝而已,你們還是先進來吧。雖然裡頭小了點,但總比站在這裡好。」 「那就打擾了。」帕恩點點頭進到了屋內。 裡面比史列因說得還要狹窄,且堆積了許多東西。雖說還塞的下四個大男人,但是由於椅子不夠,埃特與吉姆不得不坐在床上。 「這次來也不是為了別的。」帕恩停頓了一下,似乎是還沒下定決心,但仍然像是被催促著般地繼續說著。 「我想要出去旅行。我原本是想就這樣在村中渡過一生的,但是前一陣子和赤肌鬼交戰之後,我不知何時被當成了英雄。我知道我其實沒這個資格,但是別人一直叫我勇者、英雄什麼的,對我來說其實是很痛苦的。」 「其實無論如何,你的行為被稱為勇者或是英雄都是很合適的啊,自己何必要這麼想呢?」 即使這麼說,他也知道帕恩為什麼如此不能接受。 「在這世上就如同那些赤肌鬼一樣,不,還有在牠們之上的邪惡存在著,但現在我還沒有對抗這些邪惡的力量,因此我想要出去旅行,埃特他也贊同我的想法。只要有同伴在就比什麼都有力,並且能勇敢面對旅途中的危機。」 史列因靜靜地聽著帕恩的話。 「也就是說要進行武者修行之旅,這我了解。那麼要我幫什麼忙嗎?」 「就是如此。就是說,我希望您和我們一起旅行。你是位魔術師,魔法的力量在面對旅途的危險時是強大的武器。聽說羅德斯島上住著一些非用魔法打倒不可的怪物。如何史列因,你願意和我們一起旅行嗎?」 史列因低下頭思考著。 「這是不錯的想法喲,我也贊成。何況我也該準備離開這裡,開始我那沒有目的地的旅行了。如果有我這個工藝師跟著,至少也不愁沒有飯吃。」 吉姆瞇著眼呵呵地笑著。 史列因的眼睛和面前年輕人的視線交會著,他曾經看過這樣清澈的眼神。 史列因想起了以前在賢者之學院求學時的回憶。那時他有一個很好的朋友,他是一位凌駕於傭兵之上的戰士。他和帕恩一樣洋溢著正義感,常常接受一些亞蘭城的委託,在正義之名下揮舞著自己的劍。 然後有一天,他邀史列因一起討伐亞蘭的盜賊公會。即使加上了魔術師史列因,這仍是件極為棘手的工作。 當時的史列因拒絕了,並且試著阻止他那血氣方剛的朋友,但卻無法阻止他的意志。史列因不得已遞給了他一只隱身的戒指代替自己保護他。 之後第三天的晚上,他被一把塗著猛毒的短劍刺入胸口而一去不返。更殘酷的是盜賊公會的原領導不久後便被暗殺,而由一位正統派的人取而代之,他的友人當初根本就不須冒這個險。 史列因不認為那時自己的行為是對的,雖然在和朋友會面的最後一夜,他也曾想盡了辦法要阻止他,但當時友人眼神中的那份真摯,使得史列因至今仍無法忘懷。如今有個擁有同樣眼神的年輕人,就在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的情形下要出去旅行,並且也邀了自己同行,一切就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。 「這個想法太危險了。」史列因小聲地說著。 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帕恩失望地問著。 即使現在要阻攔他,他終究是會出去旅行的。而一昧前進的年輕衝動一定會將他導向毀滅之路。可是現在史列因有協助他的力量,且不是當年在亞蘭城時可以比擬的。如今的自己應該能下更好的決定的。 史列因閉上眼沈默了一陣子之後小聲地說著。 「我知道了,我就和你們一起走吧。另外吉姆好像也有什麼理由要出外的樣子。」 「嗯。」吉姆點點頭,避開了史列因的目光。 「不過希望這次旅行不要有危險,說實話我是很膽小的。」 吉姆忍不住大笑了起來。帕恩和埃特對看著,似乎覺得這個承諾似乎下的過於簡單了些。 |